蹉跎了人生，也就辜負了自我

前段時間，家族中有位爺爺去世，適逢周末，交通也便利，義不容辭，于是匆匆趕回老家奔喪。北方剛剛?cè)攵讶惶旌貎?，我們這些子侄輩、孫子輩聚集在爺爺家的院子里，搓著手，打著哈哈，有一搭沒一搭地閑扯淡，話題所及，無非是家長里短，柴米油鹽這些生活瑣事。

　　一位住在城里、好幾年沒有打過照面的叔叔，接過眾人亂嚷嚷的話頭，帶著詢問的目光問起我來，“光華居士，你今年多大了？”我抿嘴一笑，抬眼掃了掃圍在一旁的堂哥堂弟和叔叔們，搓了搓臉上的老褶，答道：“三十五啦，轉(zhuǎn)過年去就三十六啦！”這位叔叔眉頭一抬，雙目圓睜，對著我打量了片刻，帶著詫異的口氣說，“啊，你都這么大了嗎？”這時，一位堂哥接過話茬，“叔叔，你多大啦，你都五十多歲了呀！”話語剛落，一陣冷風悄無聲息地輕輕吹過，一時間，大家都唏噓不已，紛紛感慨年華易老，歲月無情，更為這喪事的氣氛平添了一份兔死狐悲的哀戚。

　　不大會兒，眾人就接起輕松的話題繼續(xù)談了開來，而太過敏感的我卻像是雙腳陷沒在齊腰深的淤泥里，沉浸在被時間不由分說的匆匆流逝撞擊的五味雜陳中，久久地不能自已。

　　遙想當年，春秋戰(zhàn)國，周室衰微，孔老夫子為實現(xiàn)匡扶天下的政治理想而周游列國，四處碰壁卻最終一無所獲，無奈之下遲暮之年回歸故里，在秋風蕭蕭中登高望遠，眼見著山下的流水義無反顧地奔騰不息，想到自己歸期不遠、壯志未酬，不禁嘆曰：逝者如斯夫！近觀當下，灑家青春已逝，漸近中年，人生閱歷雖淺，卻每覺時光匆匆，回頭看看過去，抬眼望望未來，多有無奈之感。是故，三十五歲的人生關(guān)頭，灑家站在居家停喪的大院里，在冷風陣陣中不禁嘆曰：時間確實過得太快了！

　　歲月亙古悠悠，勒馬封侯

　　當下國人大抵信奉唯物論，再沾染些老莊道家的習氣，就很容易消磨了意志，任憑歲月染兩鬢如霜。歲月亙古悠悠，勒馬封侯，最終不過是黃土沙丘，既然如此，為何不能一邊蹉跎著歲月一邊蹉跎著自我呢？

　　如果人生只有短短幾十年，赤條條地來，空落落地去，只要不是胸懷大志，汲汲于建功立業(yè)，很容易就會放松了斗志，在時間的無情遷徙中因循度日?？墒?，假若生命來無所來，去無所去，生生世世，輪回不息呢？

　　當年曾跟一位好友談起過人生意義、生命輪回的問題，這個好友冰雪聰明，精靈剔透，是一位邏輯思維能力極強的工科男，等我口干舌燥地布道完之后，他便給出了致命一擊：“假如真的架上輪回不息的視角，上輩子、這輩子、下輩子、下下輩子。。。，我們有無數(shù)劫的時間，那樣豈非一切都不著急，啥事都來得及，不比人死如燈滅還更加讓人提不起來奮斗的意志嗎？”

　　灑家當年學佛未久，功力淺薄，聽了他這番推理，一時間被震得外焦里嫩，看著他那藏在厚厚的眼鏡片后面狡黠的眼睛，竟怔怔地說不出話來。不過現(xiàn)在，我是明白了，即便是生生世世輪回不息，即便我們有無盡的時間，生命的奧妙卻在于，這么一條無止境的水流，完全可能越來越糟糕，乃至于萬劫不復(fù)。佛陀在經(jīng)典上給出了阿羅漢成佛的時間是三個阿僧祇劫，卻沒有給出凡夫俗子成阿羅漢的時間。因為，按照輪回的等流性，這輩子不努力，下輩子會更糟糕，鬧不好，始終在三惡道里輪轉(zhuǎn)不息，永無出頭之日，當然永遠成不了阿羅漢了。更糟糕的在于，我們完全忘卻了前世，也無法看清后世，能夠把握的，唯有今生這一世，既然一蹉跎便是萬劫不復(fù)，敢不如救頭燃、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！

　　那么，我們應(yīng)該怎樣把握住時間，才不至于充滿悔恨地“真的還想再活500年”呢？灑家在此給出兩個稍微有些異樣的答案，倒不是一味地喜歡標新立異，只不過結(jié)合自己滄桑的人生經(jīng)歷，有些不一樣的視角罷了。

　　排排坐，吃果果，把時間也分分類

　　佛曰眾生平等，但是人類社會秩序井然，三教九流混雜一處，時間其實也可以被分出個三六九等，想必各位工程師應(yīng)該對此有著切身的體會。有的時候，頭腦清明，有如神助，學起習來順風順水，干起活來得心應(yīng)手，但有的時候，頭腦沉重，猶如鑄鉛，學啥啥不會，干啥啥不成，有的時候，頭腦馬馬虎虎，干點雜事還可以，干起正事就力不從心了。

　　假如以時間為橫軸，以頭腦戰(zhàn)斗力為縱軸，顯然這是一條因人而異的曲線。頭腦戰(zhàn)斗力的積分即為曲線在橫軸上的陰影面積，積分大小當然和個人能力密切相關(guān)。曲線的變化反映的則是這個工程師能力發(fā)揮的穩(wěn)定性，有人心地單純，可能只有一階和二階導(dǎo)數(shù)，有人心機深，情緒波動大，影響頭腦戰(zhàn)斗力的因素多而雜，曲線可能存在多階導(dǎo)數(shù)。這條曲線的波峰波谷的周期據(jù)說也有一定的規(guī)律，總之，每個月啊，總有那么幾天。

　　其實，人吃五谷雜糧，平日子又百般思量，不同的時間具有不同的質(zhì)量也是一想便知的事情，我們平時要做的就是體會體會當前的時間適合干啥，從而合理分配日常工作！如果頭腦靈光無比，可以拿來補課一些物理、數(shù)學知識，翻一翻專業(yè)書籍，把里面的知識點好好咂摸一番，把那些公式的推導(dǎo)過程好好演算一遍。如果精力尚足，但是推導(dǎo)計算一些數(shù)學公式之類的燒腦活動卻力不從心，顯然是曲線有些下沉，我們可以拿這些時間寫寫代碼，做做電路。再不濟，頭腦已經(jīng)開始昏沉，我們可以寫寫文檔，積累些文章素材。如果曲線繼續(xù)下移，腦中一片漿糊，心中毛毛躁躁，那就讀一些開卷有益的文學作品，也不算是蹉跎了自我！

　　白天黑夜交錯，仔細體味時間的妖嬈婀娜，順勢利導(dǎo)，合理用腦，如此堅持，定會受益良多。

　　圍繞自我，構(gòu)建若干知識體系

　　灑家在上文按照質(zhì)量不同把時間分成了四類，大致用在基礎(chǔ)科學、工程技術(shù)、寫作、閱讀四件事情上，其實這也是筆者為自己所構(gòu)建的四個知識體系。為什么要圍起知識體系的柵欄，不能天馬行空地揮灑自我呢？

　　因為，無論生命只有一生一世，還是生生世世不斷輪回，我們能夠把握的只有當下這輩子，必須認命：人生如戲，我們不能隨意變換角色。

　　筆者有一大學好友，交情匪淺，胸寬似海，生性灑脫，自今年初以來，卻每每向我大倒苦水。原來，這位仁者就業(yè)于高校，十余年來卻不安于本職工作，教課馬馬虎虎，論文一篇不寫，基金一個也不申請，這么多年來，成功地避開了對高校本職工作有助益的任何事情。這么多年，考過公務(wù)員、開過公司、炒過股票，到頭來，大子沒有掙著幾個，還負債累累。而且，在職讀的博士學位也沒有拿到，年近四十，賺錢無望，本職事業(yè)被荒置，想回過頭來繼續(xù)干本職工作吧，人生黃金時期已過，面對小了10來歲、頂著博士頭銜的年輕同事的競爭，內(nèi)心棲棲遑遑，后悔不迭。

　　世界精彩紛呈，誘惑著我們想去嘗試不同的人生?？墒?，人生百年，如白駒過隙，彈指間便已過眼云煙。我們必須把有限的時間放在若干固定的領(lǐng)域內(nèi)，構(gòu)建相應(yīng)的知識體系，日積月累，便慢慢構(gòu)建了自我安身立命的護城河。

　　后記

　　前方迷途太多，時間既然不容蹉跎，唯有堅持方能灑脫。堅持合理用腦，有效分配時間，同時把有限的時間放在構(gòu)建適用、實用的知識體系上，方不至于蹉跎了人生，也辜負了自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