臣道漫筆（四）君臣之道

　　在我國長期的封建社會時期“國不可一日無君”，同時，君又不可一日無臣，是以君臣之道是當(dāng)時最重要的國家興亡、社會治亂因素，儒家以為是首要的倫理綱常。“齊景公問政于孔子。孔子對曰：“君君、臣臣、父父、子子。”(《論語•顏淵》)齊景公問孔子如何治理國家。孔子說：“做君主的要像君主的樣子，做臣子的要像臣子的樣子，做父親的要像父親的樣子，做兒子的要像兒子的樣子。”春秋時期社會動亂不定，弒君殺父之事屢有發(fā)生，孔子認為這是國家動亂的主要原因，所以他告訴齊景公“君君、臣臣、父父、子子”，倘有了這樣的等級秩序，國家就可以得到治理。漢朝董仲舒繼承了孔子這一思想，并總結(jié)出三綱理論――君為臣綱，父為子綱，夫為妻綱，通過規(guī)定名份來教化天下，維護社會的倫理綱常、政治制度，從而成為中國封建專制統(tǒng)治的基本理論，兩千多年來，一直影響著中國人的國民性，起到了維護社會秩序、規(guī)范人際關(guān)系的作用。

　　至于君臣相處之道，孔子在定公問：“君使臣，臣事君，如之何?”孔子對曰：“君使臣以禮，臣事君以忠”，(《論語.八佾》)，魯定公問孔子：“君主使用臣子，臣子奉侍君主，各應(yīng)該怎么做才好?”孔子回答說：“君主按照禮來使用臣子，臣子用忠心來奉侍君主。”孔子提出了“君禮臣忠”作為處理君臣關(guān)系的相對原則，合乎情理，適于應(yīng)用。即使今天用來理解和處理領(lǐng)導(dǎo)和下屬之間的關(guān)系，便是領(lǐng)導(dǎo)要想得到下屬的忠誠，首先要按人之常情和事之常理來對待下屬。孟子以儒家的人本思想進一步提出了君臣相處應(yīng)以更加具體實際的“恩義相報”原則。孟子告齊宣王曰：“君之視臣如手足，則臣視君如腹心;君之視臣如犬馬，則臣視君如國人;君之視臣如土芥，則臣視君如寇仇。(《孟子•離婁下》)孟子說得十分形象而具體，君王待臣如手如足，那么臣屬待君王如五腑心臟，內(nèi)外相依，渾然一體;反之，君王若待臣如犬如馬，那么臣屬視君如同路人，冷眼相對，各行其是;更有甚者，君王視臣如泥土雜草(土芥)，任意踐踏，隨便拋棄，那么臣屬視君則如盜寇仇敵，怒目相對，甚或拔刀相向，如此，則民無寧日，國無寧日，兵禍災(zāi)難由此而生。君王享有至高無上的權(quán)力，且必通過治官以治民，故正確處理君臣關(guān)系是君王的主要職責(zé)，也是最大的難題。

　　君得其臣，臣遇其主，君臣遇合，則如夫婦琴瑟在御(駕御和諧)，歲月靜好，邦家政通人和，國泰民安。唐朝貞觀之治的成功，主因之一即在于君臣相得相處。太宗虛懷聽言納諫流芳千載，史有美譽，然也有對臣善于勸誡之偉績，君臣相輔而行，睦然相處，茲舉一例為解。尉遲恭性情戇直，功高蓋世而曾有居功自傲之過，在貞觀六年李世民舉行的盛大宴會上，尉遲恭陡然想起自己在戰(zhàn)場上浴血奮戰(zhàn)和玄武門之變的赫赫功勞，見某公之席位在他之上，感到憤懣失落而發(fā)飆說：“你有何功勞，配坐我之上席?”坐在其下席的太宗弟李道宗見狀規(guī)勸，尉遲恭勃然大怒舉手便打，李道宗猝不及防，一只眼險被打瞎，太宗大為不悅，宴會不歡而散。日后李世民與尉遲恭作了一次語重心長的勸誡說：“我讀《漢書》，發(fā)現(xiàn)漢高祖功臣能保全自己的很少，心里常責(zé)怪高祖。及我登基以后，一直想保全功臣，共享富貴，子孫平安。但你做了高官之后不斷觸犯國法，才明白韓信、彭越遭到殺戮，不是漢高祖之過。治理國家要事，端憑賞功罰罪，分外的恩惠不可能給予太多，你應(yīng)嚴(yán)格要求自己，別做后悔莫及的事。”尉遲恭聽后愧悔不已，當(dāng)面叩頭謝罪，從此注意檢點自己，行為收斂。

　　三國諸葛武侯云：“親賢人，遠小人，此先漢所以興隆也;親小人，遠賢人，此后漢所以傾頹也。”今人歷史學(xué)家閻祟年談到君臣之道時也說：帝制時代關(guān)鍵在國君。能君用能臣，庸君用庸臣。國君心仁慈、志高遠、智聰慧、重勤政，亂臣、佞臣就不會得逞。